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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新郎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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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吱呀——”守門鬼推開房門, 一副棺材出現在他們面前。

屋子裏傳出的血腥味破壞了暧昧的氣氛,言夏深斂了笑容,踏進屋內。

純黑陰郁的棺材上用鮮血寫了個紅雙喜, 沒有蓋棺,小白身著大紅喜袍, 雙手交疊在腹上, 一動不動地躺在棺材裏。鮮血從他的衣袍中滲出, 染紅了墊在他身下的白色絲綢,給鋪在他身側的昂貴陪葬品也添了幾分陰詭。

小白比之前削瘦了許多,下巴尖了, 臉上被上了層喜妝,嘴唇和眼角洇著艷麗的紅色。

他渾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動,看到言夏深後,那雙大眼睛一點點亮起熒光, 還沒完全亮起, 他又看見了沂川, 明澈的目光陡然覆雜起來,睫毛不斷撲閃著, 像兩只慌忙的蝴蝶。

言夏深不清楚小白和沂川有沒有私底下接觸過, 如果沒有,那在小白的印象裏,沂川就還是那個總是作弄他的惡鬼。

言夏深扶著棺材, 低聲說:“別怕,沒事了。”

小白眨了眨眼, 眸子裏泛起淚花,眼淚滑過泛紅的眼尾,染上了妖冶的紅色, 像兩行血淚,這委屈的模樣,言夏深看了都心生憐愛。

守門鬼一點警惕心都沒有,“快到吉時了,你們沾完喜氣就去前頭幫忙吧,這裏有我們哥倆兒守著就行了。”

燒死鬼笑著搭話,“等活埋了這個新郎,你們也趁早把喜事辦了,讓我們蹭蹭喜酒。”

修長手指輕敲棺材,言夏深側頭,對時燼使了個眼色。

時燼動了動唇,無聲回應,“了解。”

他毫無預兆地旋身,出手,扼住兩個怨靈的咽喉,一招擊碎他們的魂體。他嫌棄地甩了甩手,身上滿是漠視一切的戾氣,“你們沒資格來喝我的喜酒。”

言夏深莫名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另一層意思——喜酒會辦的。

“……”

沂川抱出小白,使用道具消除了他身上的束縛詛咒。

小白動了動指尖,警惕地看著沂川,“你怎麽會在這裏?你還在追蹤我嗎?”

“小家夥,我才救了你,那麽快就翻臉不認人?”沂川用指腹蹭了蹭小白臉頰上浮現出來的指紋印記,笑得像個妖孽,“我不在這裏,難道讓你去當別人的新郎嗎?”

小白鼓了鼓臉頰,剛恢覆了點力氣就想掙開他的懷抱,“你松開我。”

沂川握住他纖細的脖子,語氣不容置喙,“你身上都是傷,別亂動。”

言夏深不希望兩人有誤解,幫沂川解釋了兩句,“小白,前輩一直很擔心你,是他發現你的蹤跡,我們才能及時趕過來。”

小白怔了怔,乖順地不動了,悶聲道謝。

沂川哼笑了聲,“算你還有點良心。”

沂川說得少,做的事卻很耐心,小白不亂動之後,他就將小白安置在椅子上,拿系統給的珍貴藥水給小白療傷。

小白已經知道言夏深和沂川的身份了,他猜測道:“你們是來這裏執行任務嗎?”

“對,你是怎麽被卷進來的?”言夏深問他。

小白垂著腦袋,蔫嗒嗒地說:“我本來在我的位面打游戲,突然就被一只手抓來了這個陌生的世界,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進了無限博物館的新副本,然後發現沒有系統,這裏的感覺也不太對勁,我就知道我攤上事了,在這裏死了可能真的會死。”

言夏深安慰他,“能堅持到現在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我們會平安送你回去的。”

時燼難得好脾氣地安撫了句,“放心,死不了。”

沂川點了點小白的眉心,“小家夥,對我們有點信心行嗎?”

“有你們在,肯定能活著出去。”小白振作了起來,把厚重的外袍脫了,“對了,我之前找到了一條線索,應該能幫助你們了解這個世界的背景。”

“什麽線索?”言夏深眼睛一亮。

“我之前一直躲在一座無名廟裏,閑來沒事我就把那座廟翻了一遍,在很隱秘的地方找到了一封信,我藏在了我的玩家背包裏。”小白取出信封,遞給言夏深。

信封樣式很簡單,上面寫著一行端正的字——青山大師親拆。

展開信紙,言夏深快速閱讀上面的內容。

寫信人自稱王郎,他寫這封信的目的是向青山道士求救。

言夏深繼續往下看,王郎開始自述他的遭遇。

王郎說他對一位窈窕淑女一見鐘情,兩人暗度成倉,秘密戀愛半年有餘,他家境貧寒,所以和女子約定,等考取功名後再迎娶她。

但是他們的城有一個傳統,每年都要選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作為山神的新娘,祈求來年風調雨順。被選中的女子會被授予無上榮譽,為家族增光。

那一年,和王郎相戀的女子“有幸”被選中了,但是女子不想當山神的新娘,暗中傳信給王郎,要和他私奔。

王郎認為這樣做是“大逆不道”,於是為了大義,他揭發了自己的戀人。

一心想著逃離魔窟的女子沒有等來情郎,卻等來了將自己五花大綁的隊伍。她背上背棄家族的罪名,被迫穿上鳳冠霞披躺進棺材,被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地送進了山裏。

城民們按照慣例,在棺材裏放置一根牽動鈴鐺的線,他們告訴女子,如果明天她沒有斷氣,意味著山神不同意她做新娘,只要她拉動繩子發出動靜,他們會將她挖出來。

女子聽到這番話,在人群中搜尋王郎的身影,惡狠狠地說:“如果我能活著出來,必將負心漢千刀萬剮。”

王郎被這番話嚇到了,他了解女子的性格,一定會說到做到。女子下葬後,他不敢合眼,一直守在墳邊。

那個鈴鐺響了一夜……王郎害怕極了,他擔心女子真的活著爬出墳墓要他的命,於是他壯起膽子,趁沒人的時候挖開墳墓,將一根粗大的鐵釘釘入棺材,親手殺了戀人。

當天王郎就做了一個噩夢,夢裏女子穿著一身大紅喜袍,渾身鮮血,信誓旦旦地說七天之後就會來取他的性命。第二天晚上,他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噩夢,只是這一次,女子說還有六天就會來取他的性命。

王郎意識到這個夢很可能是真的,為了不被惡鬼索命,他輾轉找到了青山道士,請求他設法救自己一命。

讀到這裏,第一張信紙的內容已經到結尾了。

言夏深蹙起眉頭,“原來棺材上的鐵釘是王郎釘下去的,這信中說的女子就是現在的惡鬼頭子,也是鐵釘棺材的主人。”

小白不知道鐵釘棺材的事,他搖了搖頭,“這王郎實在太喪心病狂了,我覺得女鬼索他的命也是因果循環,但是偏偏青山道士欠這人祖上一個人情,還真的幫了他,信封裏還有青山道士的回信,你往下看就知道了。”

言夏深打開青山道士的回信,如小白所說,青山道士說他非常不恥王郎的行為,並且認為他死有餘辜,但是因為欠他祖上一個人情,不會讓他死在鬼魅手中。青山道士表示會幫他封印女鬼,不讓女鬼出來為禍人間,並且要求王郎脫困後主動報官,承擔罪責。

“這道士幫了王郎,將因果線拉長了,導致女鬼黑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。”言夏深嘆息一聲,打開了最後一張信紙。

這張是青山道士的自述,他詳細記載了這件事,字裏行間都是悔恨。

青山道士在回覆王郎後,就啟程過來將女鬼封印了,但是女鬼的怨念超出了他的想象,他折壽十幾年才堪堪將女鬼的魂魄封印在棺材裏。女鬼指責他有損陰德,幫了惡人,十年後她一定會再次重現人間,屆時必將大開殺戒。

王郎沒有兌現承諾,連夜逃離了這座城,青山道士無比悔恨,又沒有能耐燒毀棺材。他預感自己命不久矣,所以將封印女鬼的辦法寫在信中,藏在廟裏,如果有緣人看到,可以用這個辦法拯救無辜生靈。

“惡鬼在十年後蘇醒了,青山道士也死了,沒有人看到這封信,惡鬼屠城之後帶著整座鬼城陷入沈睡,那副棺材在因緣巧合之下被博物館收藏。”時燼掀了掀眼皮,語氣不緊不慢,“滄海桑田,封閉的鬼城空間出現了裂縫,誘捕活人進入其中,鮮血又喚醒了惡鬼,悲劇再次重演。”

言夏深折起信紙,“關於鐵釘棺材的前世今生我們已經弄清楚了,如果這個封印辦法可靠,我們可以先控制住惡鬼。”

小白問:“封印方法是怎麽說的來著?”

言夏深垂下手,朝小白看去,“找到惡鬼的墳墓,將鐵釘再次插入她的心臟。”

言夏深的眼神一向溫柔如水,此時竟然有些鋒利,小白楞了楞,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“聽起來非常危險。”

言夏深勾了勾唇,眉眼又柔和了下來,“前輩,你先帶小白離開,這裏交給我們。”

沂川皺眉,“你打算怎麽做?”

他實在太了解言夏深了,看起來像溫順的小綿羊,做事風格卻很反叛。

言夏深慢條斯理地拿起小白脫下來的喜服,眼眸幽深,“我來當今晚的新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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